【NieR:the Replicant/官方小说翻译】宝石花

常磐津:

可能在这个tag下面看到《尼尔1》的相关翻译有种梦回感。至于为什么要翻它当然是因为在all100%《尼尔2》之后沉迷埃米碳不能自拔遂玩起了《尼尔1》和爆买各种周边包括设定集然后我相信从二接触这个系列感受到埃米尔的可爱的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吧所以如果对Emil的稍微有点兴趣的话欢迎来看一看XD




【Notice】


*此文为收录在《NieR:The Replicant设定资料集 Grimoire NieR》中的官方短篇小说中的一篇,实验兵器6号视点的故事。


*译名:Halua:哈露亚,Emil:埃米尔。


*主要目的是翻译练习/交流,因此并未留心是否有人翻译过。和我讨论剧情角色或埃米尔有多可爱,以及指正翻译问题自然欢迎,但费心提醒“早就有人翻过了”之类的就不必了。






“人类的希望与生贽的绝望,刺穿双眸所开出的红色花朵。”




The stone flower/宝石花*




  午睡时所做的梦总是明亮而温暖。梦中是彼此在草坪上的追逐嬉闹,或是安于膝头的小猫。是父亲的背脊,母亲烤制的点心,陈列着花架的温室……。那与夜晚和黎明时分的梦都不尽相同。


  真是不可思议――在正午的光亮中醒来后,哈露亚不禁如此作想。清醒时被遗忘的那些事物,却能在梦中看到。明明它们早已消失,却又如此清晰可见。


  父亲和母亲都因事故去世。小猫或许还活着,可它也不再是小猫,因为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两年。带有温室的房子想必也已成为其他家庭的新居。


  自己所剩的,只有那曾和她在草坪上玩耍的埃米尔。只有这位双胞胎弟弟自出生起就与她相伴――这十年来始终如此。


  “哈露亚,起床了吗?”


  “老师……”


  明亮而温暖的记忆消隐无踪。方才究竟做了怎样的梦,已经想不起来了。


  “出了好多汗呢。差不多也是换夏用上衣的时候了吧。”


  老师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替哈露亚拭去额头和后颈的汗水,接着便去唤醒睡在一旁的埃米尔。


  “埃米尔也醒一醒。是点心时间了。”


  “老师,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呢?”


  当听对方回答说是饼干和可可后,哈露亚忍不住想到,又是这些啊。饼干、煎饼、蜂蜜蛋糕――这里提供的点心只有这三种。毕竟这里是“设施”,没有为他们准备点心的母亲。所以哈露亚也清楚,自己根本不该去问这个。


  但是,孩子总归会期待点心,并且不管拿出的是什么、只要它被称作“点心”,孩子们就会因此感到喜悦――这里的大人一厢情愿地认为,“孩子”就是这样的东西。所以,自己也不得不表现成这样的“孩子”。


  埃米尔则与她不同,是个“十分像孩子的孩子”。他今天也兴致勃勃地将字母形状的饼干在盘中摆好,为要从哪个开始吃起踌躇良久,好不容易才挑出一块塞入口中。


  明明不是多么好吃的饼干,但看到埃米尔享用它的样子,却会认为它们也许真的像母亲所做的点心那样美味。不知为何,这令哈露亚感到些许不甘,于是不由摆出姐姐架子说道:


  “不可以玩食物。”


  “但是……”


  “而且你还拼错了。 这里少了个e。”


  这个设施没有教授他们母语的课程。设施中所说的“国语”指的是日语。哈露亚和埃米尔最后上母语课程已是两年多前的事,埃米尔会忘记拼写也在情理之中。


  “看,这才是正确的。”  


  哈露亚从自己的盘子挑出e形状的饼干,放到埃米尔盘中。埃米尔的脸上随即绽放出笑容。


  “哈露亚是个好姐姐呢。”


  端着咖啡杯的老师微笑着说。老师总是在点心时间和哈露亚他们同坐在一张桌前,喝着咖啡,陪他们说话。老师来设施的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吃饭。有时晚上还会在床前为他们念书,早上则总是会来叫他们起床。简直――像是真正的母亲一样。


  “老师我啊,是独生子。所以稍微有点羡慕你们呢。”


  这是真的吗?老师真的是这样认为吗?他们从未离开过这个“设施”半步,只是一成不变地度过无趣的每一天。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两年,这究竟有什么值得羡慕呢?


  况且,这个“设施”有些不同寻常。喜欢读书的哈露亚清楚,收留没有父母的孩子的设施――即“孤儿院”,本该是个怎样的地方:


  那本该是类似学校的建筑物,其中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一个房间会有好几张床,几十个人一起在宽敞的食堂中吃饭……


  诚然,最初收容他们的建筑里是六人间,有不少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也曾一同在宽敞的食堂中用餐。那便是普通的“孤儿院”吧。虽说同寝室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且又有新的孩子源源不断地住进来,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久后,哈露亚和埃米尔则因和其他孩子母语不同而被调离到现在这栋建筑中,并被分配了单独的房间。


  现在想来,这也十分不自然。哈露亚和埃米尔并非完全不懂日语。实际上,自被转移到这栋建筑后,每日接受的“课程”也都为日语授课。


  说到底,这个“课程”本身也值得怀疑。与学校授课形式不同,他们只是单纯地在机械面前回答问题罢了。对,与其说是上课,倒不如说是测验。有时,也会有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在玩耍的“课程”。那不像测验,更接近游戏。


  果然,这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有极少数时候能看到他们之外的孩子。在这个建筑中,基本全是和老师一样身穿白衣的大人。


  “怎么了?”


  见哈露亚突然起身,老师有些讶异地望着她。她则绕到老师身后,将脸贴在对方的背上。


  “妈妈……”


  她感到对方笑了。接着,老师挪动椅子、转过身,搂住哈露亚。


  “真是爱撒娇的孩子呢,哈露亚。”


  那双轻抚她头发的手十分温柔。与真正的母亲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只有姐姐,太狡猾了!”


  我也要,接着传来埃米尔起身的声音,同时还有老师笑着说“好、好”的声音。


  ――老师。老师,是我们的同伴吗?老师与其他大人不一样,我能否这样相信呢?


  熨烫齐整的白衣微微散发着药物的味道。这并不是属于母亲的味道,哈露亚心想。无法从心底信任老师,或许也是这气味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老师其实也在和其他大人考虑同样的事呢?


  “老师喜欢我吗?”


  “嗯,最喜欢了。哈露亚,还有埃米尔。”


  既然如此,就请成为我们的同伴吧。请不要背叛我们。请……保护我们吧。


  哈露亚将脸依偎在对方胸口,在心中无数次重复着这份企望。




  晚上测过体温后,才读了一章的书,便是睡觉时间了。漫长而无趣的一天再度宣告终结。


  明明日复一日都是如此,埃米尔却总是笑着。他会趴在窗前数天上飘过的云彩,在房间角落里的钢琴键盘上胡乱敲打,还好几次在绘图纸上画相同的画。


  埃米尔从未怀疑过,自己所处的并非故事书中所说的“孤儿院”,而是某种不妙的地方。


  对哈露亚来说,这既是慰藉,亦是不安之源。她希望埃米尔能够保持笑容,同时又对他的不设防感到万分忧虑。所以,她得连同埃米尔的份一同留心,要对身边一切事物有所警惕――哈露亚心想。


  比如今天,他们接受了怎样的“课程”,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遇到了怎样的大人,说了些什么。


  其实她本想将一切记录下来作为备忘,却没能实现。他们恐怕正被监视着。


  刚来这里不久时,哈露亚曾装作自己左眼疼痛。她独自在房中,故意蹙起眉、做出用手摁住左眼的举止。当然,这对埃米尔和老师都是保密的。


  结果隔天,他们异常谨慎地检查了她的左眼。――明明昨天她是独自一人在房中做出的那种行为。


  “埃米尔,醒着吗?”


  什――么。旁边传来埃米尔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她悄悄伸出手去摸他的手。


  刚转移到这栋建筑时,两人原本被各自分配了单人间。不过当她坚称两人不在一起便无法入睡、并大哭大闹一整晚后,终于得以和埃米尔睡在同张床上。


  要小心。不可以相信大人哦。


  她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一定有谁在听着。她只得怀着强烈的念想握紧埃米尔的手。如果能有只靠心灵便能传达想法的能力该有多好啊――她无比痛切地想着。




  那一天,哈露亚从早上起就有十分不详的预感。那是非常令人厌恶的感觉。


  而当老师告诉他们上午由“课程”改为“体检”后,这份预感得到了应验。“体检”过后等待着的,净是些不好的事。


  回想起来,在两人还生活在最初的那栋建筑时,每次“体检”过后,都会有几个孩子消失不见。两人会调来这里,也是“体检”之后的事。莫不是为了决定之后的调遣安排才进行的吧。他们或许又会被调离到别的建筑中,和老师分开。


  “哈露亚,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老师正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没发烧吧,说着老师用手试探她的额头,那温柔的触感令她泫然欲泣。


  “老师,我……”


  我已经不想去任何地方、已经不想被做任何事了。但是,她没能说出口。果然,心中的某处还是没能完全信任老师。即便会称其为母亲、会向其撒娇,她却仍然无法袒露真意、全心全意地信赖那个人。


  


  埃米尔不反感“体检”这一点,总令哈露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抽血倒还好,虽说会有一瞬间的疼痛,但至少自己被做了什么还是一目了然的。


  不过,当被冰冷的吸盘状物体贴在身体各处、再与不知是做什么的机械相连时,就令她十分难以忍受了。被放入由机械制成的箱中时也是如此。吸盘也好接线也罢,她都恨不得一把扯下、就此落荒而逃。


  已经无法忍耐了――每当她冒出这样的想法,“体检”便进入尾声。其中一位大人会告诉她可以回房间了。


  然而今天却与往日不同。在取下附在她身上的吸盘和接线、并换下检查服后,大人们却让她就这样去往隔壁房间。更要紧的是,本该与她在同一房间的埃米尔也不见了。


  当她因不安而在原地踌躇时,一名白衣女性像逐客一般打开了房门。那是个与老师感觉完全不同的刻薄女人。


  隔壁房间显得十分空阔,地面和墙壁上都绘制着怪异的纹样。一把宽大的椅子被孤零零地放置在房间中央,大批白衣人环绕在椅子旁。坐下,其中一人对她说。她还来不及回答,便被其他大人们摁在了椅子上――是由金属制成的冰冷的椅子。


  “听了可不要惊讶啊。通过刚刚的体检,我们从你体内发现了很严重的疾病。”


  那声音极温柔,也不知出自哪位大人之口。不知不觉间她已被蒙住双眼,尽管想扯下遮蔽物,手脚却都被束缚住了。


  “如果不尽早进行摘除手术,会波及到性命的。”


  骗人。她心想。她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既没有疼痛,也没有发热。肚子没有坏,也没有咳嗽。


  “埃米尔!你在哪!?”


  “因为不能让埃米尔受到感染,就先让他回房间了。不用担心。”


  担心的不是这个。必须得让埃米尔尽快逃离这里!


  她竭尽全力呼喊着埃米尔的名字,但没过多久便陷入绝望。他们没有堵住她的嘴,只是因为即使大叫也不会被外面听到……


  随之传来了消毒液的刺鼻气味。冰冷的触感过后,她感到小臂一阵刺痛。是被注射了什么。当她停止惊叫的瞬间,大人们的对话闯入耳中:


  “这已经是第六人了吗。再这么下去,要将检体废弃可就……”


  “不,这次应该是完美的。”


  “哪怕只是稍微残存着一点自我意识,即使那样也是……”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第六人是指什么?他们说什么还残存着?


  “失败了还有弟弟在嘛,近亲的话应该也有适性。”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会被杀。不仅仅是自己,连埃米尔也会被杀。


  救命啊,老师。去救救埃米尔吧!


  那声呼喊还未成型,黑暗便到访了。




  哈露亚,她听到有人这样叫她。那既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甚至不是老师。


  是谁呢?埃米尔只会叫她“姐姐”。啊,原来如此。是某位大人在叫她的名字。明明自己已经对那些“课程”感到厌烦透顶了。不过,和“体检”相比,应该还算好吧。等等。那个,不是刚刚才进行过吗?


  是的,进行过“体检”后正打算回自己房间……不对,没有回?没能回去!


  瞬间,记忆逆流回她的体内。哈露亚跳起来,环顾四周。地面和墙壁绘制着怪异的纹样……但是,有什么不对劲。


  “哈露亚。能听懂我说话吗?”


  她向声音传来地方转过身,却没有人。


  “在这里。”


  又从其他方向传来了声音。她再度朝那方向转身,却仍没有人。似乎是只能听到声音。这时她忽然察觉到了,那让她感到不对劲的因由。


  “太棒了!我们成功了。”


  无视那些声音,哈露亚看向自己的脚下。地板离自己十分遥远。是的,从刚才开始她便十分在意自己的视线高度。感觉像是搭乘什么带来到高处的同时心里却又明白似乎不是这么回事――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


  那是双同图鉴中的骸骨别无二致的脚。如朽木般的手臂也是。身体则是被什么缠绕着,无法看清。


  是什么啊,这个?


  正欲将缠绕着的东西拿掉时,她吃了一惊。


  手臂……动了?


  她试图抬起手,而那手臂正顺着她的意志动了起来。她展开手掌,活动手指。拇指,食指,中指……


  不会吧。不会吧。


  仍有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那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什么实验兵器6号,什么人类的希望一类的,诸如此类的话。


  她试图站起来,却无法动弹。随后她便理解了――那个缠绕着的什么东西,正是自己的身体。


  不对!不对!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我的身体!


  哈露亚挣扎着。她想逃跑――从这个地方,从这具身躯中。她不知所以地活动着手脚。


  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是要安抚她一般改变了口吻。


  好吵!好吵!好吵!


  她竭尽全力捶向墙壁。墙壁出现裂纹。快住手――虽然能听到那声音的狼狈劝诫,她却完全没打算遵从。当她感受到传向手臂的沉重反作用力和钝痛时,终于理解了一切。


  这……是我的身体。这像怪物一般的手足,是我的。


  她战战兢兢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那种触感,至少不是属于人类的东西。不,甚至还有没有脸都已不得而知。她所理解的,只有自己不再是人类这一事实。


  已经没办法再见埃米尔了。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他肯定会害怕地跑掉。因为,埃米尔可是个胆小鬼啊。


  在思考埃米尔的同时,他想起刚刚听到的 “失败了还有弟弟在嘛,近亲的话应该也有适性”这句话。


  穿白衣的大人们还曾说过“这已经是第六人了”,而刚刚的声音提到了“实验兵器六号”。曾经,变成这般姿态的孩子还有五人。


  或许最初收容他们的建筑中的孩子会一个接一个消失,也是被当做了人体实验的素材。然后他们再从其中甄选出拥有成为实验兵器“适性”的孩子,将其转移到其他建筑中去。


  看样子,哈露亚似乎是最初的“完全体”。即是说,这项兵器制造技术因此得以确立。同时,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埃米尔也同样拥有这份适性……


  她脑中浮现出埃米尔的面容,那不知怀疑为何物的、天真烂漫的笑脸。要去救他――这个想法化为了凶暴的力量。


  哈露亚扯碎拘束器具,站立起来,并将房间角落的门踹开。首先必须得从这里出去,但这具身躯无法通过人类使用的门,因此她连同房门和墙壁一同击碎了。


  警报开始嘶鸣。卷门一般的金属板开始覆盖墙壁。她迅速伸出手打算阻止它,却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仔细想想,自己可是“兵器”。只靠敲打就会使墙壁开裂、只靠脚踢就能将坚实大门破坏的、拥有危险力量的怪物,不可能有将其放任的傻瓜。猛兽可是要拴上锁链,关在笼中的。


  这个金属板恐怕是有着什么令“实验兵器”也无法破坏的特殊构造。


  突然,室内陷入一片黑暗。照明被关闭了。警报声停止,周遭沉寂下来。被关住了。因为判断哈露亚已经无法从这里离开,他们才停止了警报吧。


  哈露亚再次用手触碰墙壁。她看到黑暗中迸发出的青白色火花,并用全身承受着反弹回的力道。


  我不会输。我还要保护埃米尔。我怎么可能认输!


  手、脚和身体吱嘎作响,不断传来剧痛。眼前变成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膨胀、并炸裂了。


  身体出乎意料地变得轻快起来。压迫她的力量消失不见,手脚也恢复了自由。眼前的不是黑暗,也不是空白,哈露亚正伫立在寻常的光亮之中。


  警报大作。她回过神来。墙壁开始崩落。她就这样来到外面,却没有人阻挠她。哈露亚能够逃离那个房间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态吧。


  或许,连她能够扯碎拘束器具都没能预想到。快住手――她想起那无比狼狈的声音。


  尽管通路中的所经之处纷纷开始降下卷门,但同方才的墙壁比简直薄如纸张。哈露亚轻而易举地便将其踢飞,一路前进。


  要破坏,要把这个设施的一切都破坏。为了不让埃米尔变成这样的怪物,必须要把实验兵器相关的一切都抹消掉。


  体内那凶暴的力量翻涌上来。当将其解放时,便会生出利刃将周遭切碎。当瞪视阻碍前路的墙壁时,便会有火球将其焚毁。只要她想,周围的一切都会可笑地被破坏。


  在变成非人的如今,在获得非人力量的如今,她终于领悟过来。大人们是想使用这份力量同什么战斗吗?他们认为只要是顺从的小孩子,就可以任由他们摆布了吧?


  身穿白衣的大人们在瓦砾和灰尘中乱窜。不能放跑任何一个。哈露亚捞住手边的人们,将他们攥起。尔后他们就像熟透的果实那般,在她的手中只轻轻一捏便支离破碎。


  埃米尔在哪里?老师呢?她会带着埃米尔逃跑吗?


  不,老师是不可能带他逃跑的。老师什么都知道――知道这里究竟在做着怎样的事,也知道他们姐弟是为了被做成怪物而饲养在这里的。说到底,她也无非是那些大人中的一员,不过是担任着亲切的饲养员这一职责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她”来到了哈露亚面前。那个人一如既往地身穿白衣,仰头望着她。


  明明那么想去信任老师的。听到老师说喜欢自己时,明明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的。明明那么喜欢老师为我们读书时的声音的。


  老师动了动唇瓣。既像在呼唤哈露亚的名字,又像在对她道歉。


  ――不可饶恕!


  怒火几乎让她丧失意识,内心仿佛被千刀万剐,又像被胡乱撕扯。似乎有什么要将她涂满……


  她竭力甩手扫过身前,白衣朝着墙壁笔直飞去,化为一滩红色。


  骗子!我最讨厌你了!


  哈露亚恸哭着。她既没有流泪,也没有发声。但是她却流着泪,尖叫着。


  途中,她看到强化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一对红色眼睛附在球体上,是毋庸置疑的怪物般的模样。但不可思议的是,她没有为此悲伤,甚至感到有几分滑稽。会悲伤,会哭泣,并不是因为这个……


  埃米尔,快逃吧!逃去某个遥远的地方。逃到某个没有白衣大人、也没有老师的,谁都没有的地方去。


  究竟过了多久呢。像是经过了好几日,又像是短短的一瞬间。设施用地目之所及尽是残垣。破坏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吧。希望已经足够了。


  “姐姐。”


  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将自己这样的怪物称为“姐姐”呢。她转过身――是埃米尔,毫无疑问。他正面露悲伤,向自己伸出手。


  哈露亚忘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径直朝埃米尔身边奔去。埃米尔。必须得快点逃走。我们两人一起,逃向远方吧。


  ――她想朝埃米尔身边奔去的。但是,腿却动不了了。不知何时,腿已经变为了石头。不止是双腿,连身体也在逐渐石化。


  不过,这种程度的石化,只要她愿意便随时都能够解除。她知道的,那不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只是――


  “姐姐,我……”


  埃米尔也同自己一样,被改造成了兵器。即便姿态没有改变,却被赋予了能将所见之物悉数石化的可怖双眼。


  没能保护他。明明那么想保护他的。


  她又再度感受到那种内心被撕扯、自己被什么逐渐涂满的感觉。是愤怒?是悲伤?那到底,是什么呢。


  “对不起。”


  没关系了。已经。


  哈露亚微笑起来。虽是这么说,可她的脸早已变成了石头,况且这张脸能否露出微笑都值得怀疑。只不过,作为人类的意识正缓缓消失――这点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们说姐姐的魔力太过强大……如果不封印起来会很危险。真的,对不起。”


  光是看到埃米尔那随时都会哭出来的面容,她都感到无比苦涩。拜托了。请多努力些,好好将我石化起来。不然的话,我马上就会破解了。请不要……再唤醒我了……


  变成石头后做的梦,会是怎样的色彩呢?


  埃米尔呼唤姐姐的声音逐渐远去。哈露亚只是一味地,一味地将身体投向了冰冷的睡眠。






*《Grimoire》中收录的几篇ss,标题皆是取自名著/童话,因此此篇标题推测原出处为巴若夫《孔雀石箱》中的短篇《宝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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